大清王朝是一个特殊的王朝。
其特殊性就在于其是一个少数民族统治了占绝大多数人口民族的政权。
也许就是这个原因,大清统治者总显得心虚,很多事情不敢光明正大摆开了谈,遮遮掩掩、闪闪烁烁、吞吞吐吐,给人一种鬼鬼祟祟、偷偷摸摸的感觉。
于是,大清王朝就成了中国古代历史上谜案最多的王朝。
似乎,清朝皇宫在近三百年的时间里,永远笼罩着迷山雾海,难见天日。
举个例,大清朝十二帝,能死得明白的就没几个。
开国皇帝努尔哈赤,史书上记载是死于背疽,但民间一直盛传是被袁崇焕用大炮轰死的。
清太宗皇太极身材雄健硬朗,却在52岁的年纪毫无征兆地骤然而逝,让人讶异。有人猜测,皇太极其实是多尔衮与庄妃合谋害死的;也有人说皇太极是死于情殇――因心伤爱妃海兰珠早逝,魂追于九泉之下。
至于清世祖顺治帝死亡之谜就更加扑朔迷离了。
有死于天花之说;有情殇于董鄂妃早逝之说;有遁入山林之说;有在福建被郑成功炮轰升天之说。
清圣祖康熙帝,官方说法是自然死亡;但世人却怀疑其是死于雍正之手,很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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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最搞的是嘉庆帝和同治帝,一个被人们说成是雷劈死,一个被人们说成死于花柳病,忒没面子。
光绪帝也有被慈禧毒死的说法。
这里重点说说雍正之死。
雍正的死也非常突然,多年后,曾因雍正去世当晚被风火召至圆明园的辅政大臣兼大学士张廷玉和鄂尔泰回忆时,频用“惊骇”二字来表达当时的意外。
外界传说,雍正之死,死于女侠吕四娘的刺杀。
该传说有鼻子有眼,甚至有人还言之凿凿地说,雍正的脑袋已经被吕四娘提走,雍正陵寝里埋的,只有雍正的身子,脑袋部分,是用黄金铸成的假头。
但从雍正去世后乾隆接连发布的两道上谕来分析,雍正很可能是死于丹药中毒。
第一道上谕,乾隆要求太监不许妄议国家大事,所谓“凡国家政事,关系重大,不许闻风,妄行传说”,若有违反,“定行正法”,绝不留情。
这道上谕是要太监封口,不许走漏宫中任何讯息。
第二道谕旨,驱逐养在宫中的道士,云:“皇考万岁余暇,闻外界有炉火修炼之说,圣心深知其非。聊欲试观其术,以为游戏消闲之具,因将张太虚、王定乾等数人,置于西苑空闲之地。圣心视之,如俳优人等耳,未曾听其一言,未曾用其一药,且深知其为市井无赖之徒,最好造言生事,皇考向联与和亲王面谕者屡矣。今朕将伊等驱出,各回本籍。”对这些逐出宫中的道士,乾隆帝同样威吓说“伊等平时不安本分,狂妄乖张,惑世欺民,有干法纪,久为皇考之所洞鉴,兹从宽驱逐,乃再造之恩,若伊等因内廷行走数年,捏称在大行皇帝御前一言一字,以及在外招摇煽惑,断无不败露之理,一经访闻,定严行拿究,立即正法,决不宽恕”。
乾隆口口声声称父亲雍正视张太虚、王定乾等道人如俳优人等,“未曾听其一言,未曾用其一药”,但雍正对求仙问药的渴望,早已是不是秘密的秘密了。
相关史料记载,在雍正还是雍亲王的时
候,他就留意寻找世外高人、索求长生不老药了。
康熙五十五年(1716年)秋,雍亲王门下人戴铎到福建赴任,给雍亲王写信报平安,同时也写了一些路上见闻,其中有提到,路经武夷山时,遇上了一个疯疯癫癫的牛鼻子道士。
戴铎写这个牛鼻子道士,只是将之当作一个旅途小插曲,并没有深层意思。
可是,言者无意,读者有心。
雍亲王马上提笔回信戴铎,说:“你得遇如此等人,你好造化!”极力要求戴铎重回武夷山寻找该道士,荐入雍王府。
可是,一个疯癫道士,不过是路途偶遇,人海茫茫,哪里寻得?
雍亲王即位后,求仙问药之意更炽,不断公开要求手下心腹替自己在地方寻访道行高深的道士。
陕西总督岳钟琪于雍正七年(1729)就接到雍正帝要他查询终南山修行之士鹿皮仙(又名狗皮仙)的谕令。
鹿皮仙招摇一时,很容易找。
岳钟琪将之唤至官署,细细盘问,然后将结果详细禀复给雍正,指称鹿皮仙目无光彩,齿落神昏,又谦语无伦次,状类疯魔,不似有道之士。
雍正帝大失所望。
雍正八年(1730),雍正帝听说四川有善养生、精医术、有“龚仙人”之称的龚伦,又谕令四川巡抚宪德替自己前往查访。
雍正远在京城,对于民间的传言并不很清楚,实际上,“龚仙人”龚伦早在雍正六年就病死了,宪德当然没法访问,据实回报。
雍正读到报告,眼珠子差点没掉到地上。
两个月之后,不死心的雍正帝分下特谕给浙江总督李卫、河南总督田文镜、云南总督鄂尔泰、署川陕总督查郎阿并陕西巡抚武格、山西巡抚觉罗石麟和福建巡抚赵国麟等人,要他们留心访问深达修养性命的道士。
浙江总督李卫一下子就想到了河南禹州的贾文儒是个奇人,马上回奏雍正,说:“河南禹州的贾文儒应该就是陛下说的修养性命之士,可以让河南督臣田文镜前去探访。”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雍正帝喜出望外,下旨催河南总督田文镜:“禹州的贾文儒乃是世外高人,你速将他密送到京。钦此。”
田文镜回奏说:“禹州贾文儒的确系世外高人,曾大显预测之术,人称‘贾神仙’。陛下既要见他,我这就派人护送他上京。启程的日子是七月十五日,只恐雨后泥泞,估计要走十五日方可到京。”
雍正帝于是盼星星、盼月亮,盼着贾文儒早日来到自己的身边。
可是,八月初二,贾文儒如期抵京,雍正帝见后却大为沮丧。
原来,这个贾文儒,算是老熟人了。
一年前,贾文儒的名字不叫贾文儒,叫贾士芳,居住在北京白云观,大肆宣扬“心性之学”,很是蛊惑了一些人。
怡亲王就是被蛊惑了的人,他认为贾士芳是个奇能异士,郑重将之推荐给了雍正帝。
贾士芳不明就里,以为雍正是对自己的“心性之学”有兴趣,彻夜备课。
哪料,雍正帝对“心性之学”并无丝毫兴趣,所关心的是丹药炼制、长生不老之事。
所以,两人的对话是驴唇不对马嘴,不欢而散。
可笑的是,贾士芳换了个“贾文儒”的名字,竟然有胆重新出现在雍正面前,下场肯定不会好到哪儿去。
果然,一个多月后,雍正就胡乱找了一个由头,命人正法掉了贾士芳。
杀贾士芳,雍正帝有些心虚,患上了妄想症,怀疑贾士芳的鬼魂会找自己报仇,寝食难安。
有人及时推荐了龙虎山的正一派法师娄近垣入宫画符礼斗,雍正帝这才慢慢定下神来。
娄近垣也因此成了雍正的红人,被御封为北京皇家道观大光明殿的开山宗师。
而雍正对丹药的追求也终于惊动了张太虚、王定乾等炼药高手。
张太虚、王定乾等人入宫,各显身手,大炼丹药。
雍正服了新炼出来的丹药,自认为神清气爽、身轻如燕,欣喜之余,提笔写了一首题为《炼丹》的诗:
铅砂和药物,松柏绕云坛。
炉运阴阳火,功兼内外丹。
雍正还特意将这些珍贵的丹药赐给自己的心腹重臣,如鄂尔泰、田文镜等辈。
鄂尔泰得药后,自称服用一个月后“大有功效”。
雍正于是和他分享服药心得,说:“此方实佳,若于此药相对,朕又添一重宽念矣。仍于秋石兼用作引,不尤当乎?”
雍正赐丹药给田文镜时,说自己正在服用这些丹药,没有间断。并解释,常服并非治疗某种疾病,专用作弥补元气。人们服丹药,总有所顾忌,怕与身体不投,雍正强调,“此丹修合精工,奏效殊异,放胆服之,莫稍怀疑,乃有益无损良药也。朕知之最确”。
乾隆说父亲视张太虚、王定乾等道人如俳优人等,“未曾听其一言,未曾用其一药”,实在是假得不能再假,而雍正的死因,也是欲盖弥彰。